對談人:施寄青V.S.湯秀璸

整理:鍾孟珊

引用自晚晴協會2002年6月會訊

看看湯秀璸的前夫,突然覺得,我老公也沒狼心狗肺到那去。五十與百步的差別,還是差了五十步。
施寄青:

  黃義交緋聞案爆發後,其前妻鄭春月在十八年的婚姻裡頻頻找算命仙,算命仙告訴她去哪抓姦、何時抓姦,事實證明算命仙常常算錯,不過算命仙總會再掰出更多可笑的理由,長久以算命當成精神安非他命,砸在算命的錢足夠委託好幾位一流的律師辦理離婚,讓黃義交無所遁形。再以張俊雄為例,大概結婚不到十年便外遇,他未積極離婚,是因為他還愛著老婆徐瑞英嗎?當然不是!因為小孩需要媽媽照顧嘛!徐瑞瑛為其苦守寒窯三十幾年,巴望丈夫回頭、孩子孝順,下場更是悽慘,分到一丁點錢又被掃地出門,孩子長大後,見到老媽拔腿就跑,投靠有錢有勢的老爸!如果徐瑞英像我一樣有出息,小孩鐵定是「老娘萬歲!老娘英明!」
  愛情的負面常常是嫉妒、禍害,人們多是在兩端擺盪。既然對方已經變心了,大老婆為什麼不肯離婚?緣盡情了,我們如何才能「離開心更寬」?情變後,情人常常變狼人,而女人卻還要死守,男人是絕不做這種蠢事。
  我從報紙看到湯秀璸的故事,十分佩服她的勇氣!其前夫故意隱瞞她罹患癌症的事實,導致不可挽回的結果,而法院判決更是荒唐,竟然判決對方無罪(本來判決有罪,再上訴時就無罪),這段艱辛過程請湯秀璸與姊妹分享。


湯秀璸:

  學生時代認識學醫的前夫,起初並不喜歡他,我活躍於社團,也忙著打工賺錢,對愛情沒有憧憬。他憑著耐心、毅力花兩年的時間追求我,加上一位醫生長輩意外過世,讓我對醫生有種同情的情愫,而且將那份感情與不捨完全投射在前夫身上。
  我們交往八年後結婚,決定結婚的原因有二個,一是受「處女獻身」觀念影響,認為自己應該要「從一而終」;其二,前夫家中長輩過世,我們必須在百日內結婚。這段感情其實有些問題,我患有類風濕性關節炎,他以家人反對,一直不願公開我們的戀情,更拒絕我進入他的交友圈,我一直活在他建構的城堡裡。儘管我不想遮遮掩掩過生活,然而「從一而終」的觀念卻讓我不得不妥協。
  八十三年底,他到宜蘭某衛生所支援,與藥局助理S小姐談戀愛,我並不知情。八十四年中,我發現自己的乳房有硬塊,還有褐色分泌物。當時他在台北榮總家醫科任總醫師,幫我檢查後,他說是內分泌失調,叫我不用擔心。到八十四年底,有一天洗澡時,我的乳頭冒出鮮血,他檢查後說是我洗澡太用力;我開始覺得不安,想去榮總看乳房特別門診,他卻不高興,怪我不信任他。當下我也自覺羞愧,一來猜想大概是他不喜歡妻子在其他男人面前裸露胸部,再者我覺得自己不應該懷疑他的專業,於是打消看病的念頭。
  沒多久,S小姐在電話中告訴我他們的戀情,這是我生命中前所未有的打擊,我覺得自己快活不下去,因為我是一個深信婚姻應該要白頭偕老的女人。在婚姻中,我以夫為重,即使身為工作忙碌的職業婦女(出版社副總編輯),我仍然每天回家煮飯;上市場買菜時,滿腦子考慮的全是「他喜歡吃什麼」。
  外遇事件爆發後,他不斷向我道歉、認錯,要我給他時間結束外遇,我則是痛苦、哭泣,劇情不斷惡性循環。有一次,我因他背著我和S出遊而氣得病倒住院數日;住院其間他每天都來探望我,出院後,我寫了一張卡片放入他的包包想謝謝他,卻發現了他給外遇的卡片寫著:「難關將盡,曙光已現,敢於為美麗的信念而執著」。
  我陷入絕望,衝到陽台打算跳樓自殺,卻在剎那間想到:「不行!我們家在四樓,死的機率不高,萬一殘廢可能更麻煩」因此撿回一命。不久,他調往南部卻堅持我必須留在台北工作以補貼家用。分隔兩地的婚姻生活讓我更沒有安全感,不但日漸憔悴瘦到體重只有二十六公斤,也逐漸無法勝任工作,八十五年十月只好辭職。因他表面上仍是未婚身分,所以我到南部他的單身宿舍居住的兩個月裡,表面上他很照顧我,實際上卻是用盡各種方法軟禁我。
  十二月底,他竟然與外遇訂婚,趕我回台北並斷絕我的經濟來源。我一心求死,開始不吃飯、不喝水、不睡覺、不講話,只是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,明知胃出血也不想就醫,覺得自然死去是最好的結局,我沒有勇氣活下去。
  沒死成之後,我不得不工作養活自己,縱使當時身心俱疲,關節炎惡化,必須拿柺杖走路。每天出門前,我告訴自己不能表現出弱者、失敗者的樣子,要武裝自己。八十六年三月,乳房痛到無法入眠,我上醫院檢查,醫生觸診後便說:「是乳癌,而且已經擴散到腋下淋巴」又問我:「妳先生是家醫科醫生,他怎麼沒有幫妳檢查出來?」立即做切片檢查,當時我的淚水直流,護士以為是切片痛,頻頻安慰我,我當下唯一能擠出來話是:「我痛的不是這個!」
  醫生告訴我是乳癌第三期,腫瘤約有7至9公分。親友都說他早已知情故意隱瞞,主張要告他;我根本聽不進去。我打電話給前夫,希望他下次陪我就診好和醫師討論,他推說工作太忙無法請假,實則請假多日與外遇激情幽會。當我看到他一脖子滿滿的瘀血吻痕時,氣急敗壞質問:「你是在示威嗎?你們是在慶祝嗎?」他要求離婚時,我曾哭著求他看在十幾年的情分,陪我走完最後一程,他拒絕了!事已至此,我還能企求什麼呢?
  八十六年七月,我提出告訴。醫生的使命就是挽救生命,無論如何,他都不應拿救人的專業害人。第一次檢察官不起訴,後經律師朋友協助申請再議,而且花很多時間蒐集證據,第二次他被以殺人未遂、通姦起訴,一審時,他被判刑6年7個月,二審時,改判五年,整個訴訟持續了二、三年。
  經媒體報導後,我得到大眾輿論的支持,常常有陌生人為我加油打氣,讓心裡的不甘與憤怒獲得某種程度的平復,而我也要到了公理與正義,二審判決後,我便不再參與訴訟,想好好過剩餘的日子。
  身為基督徒,我不要帶著憤怒死去,我向跟上帝許諾,願在死前原諒他,於是我接受兩年心理治療,在安寧病房當志工,參加寫作班,寫了《逆風飛舞》一書,努力讓自己過得更好,不再把焦點放在怨怪對方。以目前的身體狀況,還能維持這樣的生活品質,做些有意義的事情,我非常感恩、高興。
  九0年初,病情突然惡化,腫瘤疑似擴散到肝臟,我心想實踐承諾的時間到了,於是與對方和解,辦理離婚手續,還幫他寫狀子向法官求情,最後他被判無罪。我知道許多人無法接受這個結果,但我內心非常清楚無須再上訴,我已經原諒他!
  「宗教力量」和「眾人的支持」讓我寬恕前夫。前夫在感情及專業上的背叛,對我傷害很大,有段時間我對人性抱著懷疑態度,多虧周遭親友及陌生人給我不求回報的愛,才讓我對人性恢復信賴。當我完全失去經濟來源,多仰賴親友接濟,在這麼壞的處境,親友沒有背棄我,還無條件支持,彌補了我失去愛情婚姻的痛苦。
  接受心理治療就像不斷清洗潰爛的傷口,過程雖然十分痛苦,卻讓我看清許多事情,包括我與前夫之間的不適合以及自己應負責的部分;我逐漸不再把所有過錯歸諸於他。另外,在安寧病房做志工,看了很多生離死別,看到許多人在生命高峰突然必須結束生命,我深刻領悟到生命的脆弱與短暫,人們永遠無法預測明天,當我們認清這一點,平常在意的事就不再重要了。


施寄青:

  生命有許多事是不可控制的,如果遇到可惡至極、絕情絕義的配偶,就把他當成精神有問題的人吧!不要企圖改變對方,把精力投資在自己身上比較划得來,讓自己過得有尊嚴、有快樂。其次,生命的長短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,但是我們可以決定活得精彩與否,所謂朝聞道,夕可死。如果我們能領悟人生道理,生命長短其實就不再重要了!湯秀璸經過歷經這麼多災難,還能散發生命最光輝的一面,為更多受困的人們啟蒙,這是最難能可貴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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